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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席慕容在她的作品中这样描绘大草原:草原像一块巨大的碧绿磁石,用郁郁苍苍的吸引力,召唤着各地的人们前来瞻仰、膜拜、探寻……今年七月下旬,海峡飞虹中文网邀请我做节目,让我终于有机会踏上内蒙古大地,见到了那片大地上碧绿磁石一般的大草原。

离开台湾到大陆读书、工作,我都是待在南方的城市,珠三角、长三角那湿润的空气包裹着我,很少踏足北方。所以,对于北方的气候我是相当敏感的。这次内蒙古之行,我从广州飞向呼和浩特。在三个半小时的航程里,眼见着地表植被从枝繁叶茂过度到细枝针叶。飞机平稳降落,机舱门打开,北方干燥的风立刻扑面而来,令我回过神儿来——我已然跨越了大半个中国!从白塔机场取了行李,搭乘地铁坐了三站便到达呼和浩特东站,再乘动车前往乌兰察布市。一路辗转,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的是,我所看到的标识牌都是用汉字和蒙文共同标注的。

经过查阅资料,我知道了我看见的蒙文叫“回鹘式蒙文”,以直行撰写,每个文字均有一竖,伴随着左侧的或勾、或撇、或圈,表示着不同的音调与声形。公元1204年,铁木真征服了乃蛮部,乃蛮部的掌印官塔塔统阿携带着象征王权的金印侥幸逃脱,可是后来又被铁木真的大军抓住。铁木真非常欣赏塔塔统阿忠于职守的举动,于是命他掌管蒙古国的文书印信。塔塔统阿不负铁木真的信任,竭尽所能地帮助铁木真。鉴于当时蒙古族人没有自己的文字,塔塔统阿便以成熟的回鹘文字为基础,创造出蒙古文字,后来被文字学界称为回鹘式蒙古文。

读着这些资料,我眼前演绎出了一幅精彩的电影画面:八百多年前,一位心存鸿鹄之志的察哈尔部族领袖与被他征服的乃蛮部遗臣对望一笑,从此,两位伟大的人物齐心成就了一条文化治理的康庄大道。领袖的微笑是爱惜人才的邀约,遗臣的回笑则是对领袖志向的认同。这相视一笑创造了不朽的回鹘式蒙古文,对外传递和延续蒙古文化,对内强化部族的向心力。在我看来,塔塔统阿造就的简直就是一支文字雄兵,它帮助铁木真横扫天下所向披靡,掠过历史长河流传至今,就连元朝历史上最伟大的国师八斯巴创造的蒙古新字也没能撼动它的地位。

到了内蒙古不吃羊肉就太遗憾了。大草原的饮食文化颇具豪情,这豪情的基因融入掌勺人上下翻飞的大勺中,最具特色的当属手抓羊肉。将蒸熟的羊肉大块现切,沾着韭菜花酱或者蒜蓉辣酱,一口进去,满满的羊肉清香混合着酱料的味道在舌尖盘旋。后来我才明白“手抓”的意思,就是能够呈现食物原有风味的烹饪方法,不做任何过度的调味,这让我联想起了岭南的清蒸鱼,简直是异曲同工。最高档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调方式便是一道美味佳肴。除了上好的肉品,内蒙古作为中国北方乃至全国最大的乳制品生产基地,牛乳的品质也是一绝。由牛奶衍生出来的酸奶、冰棍、奶片等,饱含着只有草原上才能呈现出来的浓郁口感。

站在一望无际的内蒙古大草原上远眺,地平线与天际线重合,久违的空旷感让我畅快淋漓地吐尽胸中浊气。看着高低起伏、道路略微崎岖的大草原,我的脑海中竟然开始模拟起元朝大军草原铁骑的行军动线:一匹匹骏马在草原上狂奔,将伟大的东方民族的声威带出了亚洲,直至欧洲、非洲。我猜想,或许成吉思汗也没有料到他的子孙会如此骁勇善战,竟然勾勒出了中国历朝历代最大的疆域版图——横跨欧亚非三个大陆!

初到内蒙古,我感觉处处可见游牧文化的影子,纵然逐水草而居者已经不多,但民族文化交融的结果让内蒙古独树一帜。2018年,内蒙古包头市举办了第二十六届全国图书交易博览会,余秋雨先生到会并致辞说,草原文化是内蒙古向文化强区跨越的一个立足点,草原文明代表着中华军事文化曾经的峰值。在全新的时代背景下,草原文化不仅给中华文化的审美带来新的元素,也将会焕发出自身新的生机,在生活习俗、在工商百态、在民间传唱的艺术创作中,向现代人持续传达辉煌的烙印。(作者:谢建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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